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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路上,遇見我自己
文章日期:2016-07-01
要快樂,要做你自己。
大理_白族的故鄉
在昆明住了兩天,再度看見吸引她千里前來的藏族照片,經詢問得知,雲南省的藏族聚居地在德欽縣,也就是眾人經常聽聞的香格里拉。
在昆明住了兩天,再度看見吸引她千里前來的藏族照片,經詢問得知,雲南省的藏族聚居地在德欽縣,也就是眾人經常聽聞的香格里拉。
她本想買機票直飛香格里拉,尋找不斷出現心頭的呼喚,但同房的年輕女孩們聽到她的計畫後,提供了不同的建議。
「姐,既然妳沒有時間限制,不妨慢慢玩過去。香格里拉海拔三千多米(公尺),直接飛過去,身體極可能因吃不消而出現高反,
還不如坐車一路從大理、麗江玩過去,逐步適應海拔,也體會不同的民族風光。這些地方都是國內高知名度的旅遊景點,很值得一遊!」
「姐,這樣吧,明天我們要一起坐車去大理,妳就跟著我們走,人多安全,也可以互相照應。妳自己一個人從台灣過來,身體又不太舒服,我們實在不放心讓妳自己走。
妳不妨先跟著我們玩幾天,等適應後再計畫後面的行程,也多聽聽其他旅友的建議。在青旅若能遇到合適的伴,一起結伴往下走,比自己一個人行走有趣多了,妳說是不是?」
不忍心拒絕同房年輕女孩們的好意,而且初來乍到,對雲南和大陸都不熟悉,想到下午買水果被小販多敲了二十塊錢,花錢事小,但確實有需要先了解地理環境與當地人的思考邏輯,避免未來旅途上遭遇更難解的問題。
她決定順從意見,隔天先跟妹妹們從昆明搭車到大理,再視情況逐步向香格里拉推進。
漫步古城 感受千百年前的風流逸致
大理,《天龍八部》男主角段譽的故鄉,也是古代南詔國和大理國都城,曾有近五百年時間是雲南地區的政經、文化中心,繁盛一時,
直到元太祖忽必烈建國、在昆明設置雲南行省,雲南的政治中心才從大理轉至昆明。
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大理古城,是明朝攻占大理後建造的,現今仍保有部分古城牆與城樓,
傳統九街十八巷的棋盤式街道格局也始終未變,人們在此享受白族的悠閒生活步調,也尋覓曾有的大理國氛圍,步調悠緩自在。
古城主街上,白族傳統的黑瓦白牆老屋一棟接著一棟,高度參差不齊的屋頂、斑駁的牆面、飽經歲月滄桑的木門,共同凝塑出如老酒般的醉意;
幾座白族傳統三坊一照壁大院落,精緻的門楣與雕樑畫棟,更讓人激賞不已,典雅古樸之味一如白族氣質,內斂而不張揚,醇厚而不奢華,在時光歲月中慢慢散發風情。
也因此,文化底蘊深厚的大理近來倍受文人騷客喜愛,從中國各地、甚或歐美國家不遠千里前來落腳的奇人異士川流不息。
他們在古城裡尋找可遮風避雨的落腳處,也創造成就個人生命理想的機會,無形中為大理古城注入多元新氣息,讓古城擁有不同於他地的人文生機。
原來我們對世界的了解如此貧瘠,親身走過一遭才知道
她既不是金庸小說愛好者,也非喜愛探究歷史文化的人,對大理的種種故事與耐人尋味的氣氛並沒有多大興趣,
臉上更缺乏旅者普遍存有的興奮期待之情。她懷帶自己的故事與心情在行走,一心只想迅速找到答案,讓人生再度暢通。
這裡只是她的過路站。
昆明前往大理的旅遊大巴士,超乎想像的乾淨舒適,奔走的高速公路也寬敞大氣,
沿路無盡綠色風光更別具南國特色,這一切都讓她對雲南刮目相看,原來它並不像想像中的那般破舊落後,甚至在許多硬體設備還遠勝台灣的鄉鎮。
原來我們對世界的了解是如此貧瘠有限,除非願意親自去看見、去體會,否則永遠無法發覺自己的井底之蛙思想。
經過近五小時的車程,巴士順利抵達大理下關車站,但她們還必須轉車去十三公里外的大理古城。
拖著沉甸甸的行李箱走出汽車站,一群拉客的出租車司機瞬間蜂湧而上,見人就抓,讓她厭煩得不斷揮手以避開騷擾。
嘈雜的人群、高溫的天氣、加上沉重的行李,她有點頭昏,下意識伸手要攔出租車,誰知手還沒舉到頭頂就已被最省錢的妹妹阻止:「姐,咱們去坐四號公交車進古城,只需一塊錢。」
一塊錢?豔陽下,要她掏出一百塊人民幣坐車都沒問題,何必要節省區區一塊錢?
正打算開口說車費由她支付時,但看到妹妹們臉上「背包客理所當然要搭公車」的表情,
再想到年輕的她們旅遊經費有限、凡事錙銖必計,她只好嘆口氣、垂然放下半舉的手,跟隨妹妹們的腳步尋找公交車站牌。
幾位妹妹都背著小型的隨身背包,行動俐落,且一路有說有笑,
從背影都可以感受到她們青春洋溢的歡樂氣息,與她笨重拉行李、沉默不自在的外表形成強調對比。
走在崎嶇不平的地面,行李箱經常被卡到,她在心裡不停地咒駡,駡外在環境的破爛、也駡自己的沉重負擔。
沿途,她像隻大蝸牛,拉著行李箱緩慢移動,但她又捨不得丟棄背包裡的任何一個物品,
尤其是飲品包、護膚保養品和營養品──她不能一天沒有茶包和咖啡、不願一趟旅程下來皮膚變黑變皺、
同時也需要適時補充營養素以能有足夠體力面對挑戰。
看著自己逐漸落後的距離,她不想示弱與示老,只好忍著手臂酸痛,拉行李快步趕上。
好不容易等到前往古城的公交車出現,一群同樣從昆明搭車來的遊客早已不顧一切擠上車,
她吃力地在人群縫隙裡把大行李箱抬上車,再左擠右擠擠到車廂後方,然後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,大大嘆了一口氣,感嘆自己的狼狽不堪。
早知如此就應該堅持打車去古城,不必在乎妹妹們的感受,反正她付得起車錢。
公交車呼嘯行駛在沒有太多車輛往來的柏油路上,風從車窗縫鑽進來,不斷發出啪啪啪聲響,彷彿在歡迎遠來的客人。
與昆明的城市景觀不同的是,大理不僅車少、也沒有高大建築物,立於遼濶路面兩旁的是一棟棟兩層樓高的白族傳統房屋,
黑瓦下的白牆繪有各式青藍色菱形花紋,圖案各不相同,卻都有水墨畫的悠揚意境,獨特而不張揚。
少了高大建築物的阻擋,路前方清晰可見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,
沒有污染的晴空裡,甚至還可以清楚看見豔陽和它的道道光芒,明亮而熱情。
窗外世界一片祥和,車內卻充滿此起彼落的談笑聲與尖叫聲,與之形成強烈對比。
原來宇宙間,萬事萬物經常以反差形態共存,並在格格不入中創造出某種相容性。
周遭雖聲語不斷,她卻感覺自己處於真空中,心中所想所望盡是窗外的無言寧靜,任何言語笑聲都波動不了那股寧靜。
台北的傷痛失敗也暫時凝結於遠方時空裡,與她無關。
凝視窗外風光久了,高亮度陽光讓眼睛略感不適,她只好再度把視線調回車內,觀察身邊乘客舉止。
車廂裡大部分是慕名前來的遊客,以大陸人居多,夾雜幾位歐美客與日本客。
眾人不是牛仔褲就是短褲、T恤、人字拖,但不管穿著如何,言行舉止和白皙皮膚都清楚表明外來客的身分。
車上幾個身穿傳統民族服飾的白族人,面對眼前喧鬧的遊客,顯得沉默而靦腆,彷彿他們才是外來者。
沒想到在自己家鄉的公車上,應是地主的少數民族仍然屬於少數人群。
也許,這正是所有旅遊城市共同面臨的問題──敞開自家大門供外人參觀同時,也必須面對外來文化的侵蝕;
有時侵蝕的力度甚至比時間、風雨更無情、更具殺傷力。
白族是雲南著名的少數民族之一,大理是白族自治州,居民近八成是世代居於此的白族。
不知是否為「白」族關係,他們的服裝和建築也以白為主,襯映洱海的藍與蒼山的綠,更顯突出。
白族女子戴的弧形帽也是白邊繡花,有人說它是大理特色地形「風花雪月」的化身──白色代表蒼山的雪、彎彎造型代表月亮、垂下的白穗子是下關的風;
而對襟造型的白袖紅衣,更是將白族姑娘的白晳美麗襯映得像陽光下的大理花,嬌嫩動人。
和城市的姑娘相比,長時間接受陽光洗禮的白族姑娘膚色或許屬於黝黑,但與住在深山裡的其他少數民族一比,住在平地的她們卻立刻顯得白淨可人。
世界就是這樣,沒有絕對的標準、沒有絕對的答案,當然也沒有絕對的美麗可言
就像國際舞台的時裝模特兒,你可以說她們美麗亮眼,也可以說她們蒼白而不食人間煙火。
就在她仔細觀察、欣賞眼前白族姑娘衣著時,耳邊突然聽見有人大喊:「洱海」。
直覺轉頭往外看,不期間看見了天際線那端湛藍、隱隱發光的洱海。
那湛藍,堪比藍寶石的無瑕,堪比梵谷畫布的深邃,堪比任何一種顏料的靈性,
幾乎無異於飛機上空所見的藍,讓她不禁跟著發出「啊」聲。
洱海是雲南第二大、中國第七大淡水湖,造型南北狹長形似耳朵,故稱為洱海。
注入洱海的河流有一百一十七條,水量充沛,沿湖並散落許多白族小村落,世代以捕魚或種田維生。
有趣的是,不靠海的雲南,幾乎都把湖稱為「海」或「海子」,或許在先人眼中,廣大不見邊際的湖泊無異於大海,稱它們海並不為過。
大自然可以醉人,彷彿療癒了居住在都市中,逐漸硬冷的靈魂
關於海,她看過太多了,太平洋、印度洋、大西洋、地中海、愛琴海、英吉利海峽……,
一個海洋代表一趟異國旅行或出差,一個海洋代表一次遠渡重洋。
每個海洋都有自己的藍度、波濤個性與文化風情,忙碌的她鮮有心思深入體會或分辨其中不同。
在她眼中,海洋的藍或許有不同層次,但用碧海藍天來形容足矣,不需要再深入分辨其中不同。
或許這與她小時候經常隻身孤獨坐在台東都蘭觀看太平洋有關,太平洋再蔚藍,也撫慰不了雙親不在身旁的孤寂,
而她對大海祈求美滿家庭的心願,也從未能實現。
也如此,她始終不信任大海,更無法親近大海去感受其中無窮盡的波動能量。
大海擁有的,只是和她內在相同的blue(憂鬱)。
眼前洱海雖只是湖泊、非真正海洋,卻散發出屬於海洋的氣息與色澤。
平靜的湖面,如藍寶石般燦爛,陽光照射後形成無數光點成串流動,
像一條晶亮閃耀的鑽石項鍊掛在洱海脖子上,熠熠生輝;
但那渾然天成的輝影,又非鑽石可以比擬。
海面經過陽光照射後都會產生如此動人畫面嗎?
閱海無數的她尋找記憶中的印象,卻找不到任何相似畫面,她不知道是自己從不曾留意,
還是別處的海洋不曾給過如此的驚豔。總之,那驚鴻一瞥的洱海留給她極美好印象,
也悄悄拉近她與海或湖的距離,她感覺那成串的晶瑩光亮不僅投射在洱海海面,也投注在她心海裡。
某種頻率正在體內展開,某種悸動正在體內升起,原來大自然真的可以醉人,
原來醉人之物不只是酒精、美女。洱海,為她開啟了與神聖大自然交流的新體驗。
她無意識地回頭,眼神恰與身旁遊客相接,彼此都沒說什麼,卻也不急於迅速收回目光,
甚至在相視幾秒後還相互發出微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這又是怎麼回事?她居然可以自在與身邊不相識的人點頭微笑。
在捷運、在高鐵、在機場、或者在住家大樓電梯裡,她早已習慣與身旁陌生人保持安全距離,
彼此不是眼神凝重、就是麻木無表情,即使不小心眼神有所交會,也必會如驚弓鳥般迅速調開目光,然後繼續無言相對。
然而此時此刻,她竟和同車的陌生人發出會心一笑,沒有理由,沒有期待,更沒有嫌惡不安。
她低頭思考,再次確定剛才閃過臉上的是微笑,一個簡單的、不經意的、卻是沒有任何偽裝或有所期待的笑容。
她緩緩閉上眼,想把此時的美景與溫馨潤澤感受留存內心。
就在閉目細思微笑時,公車也抵達大理古城,人群騷動聲再度將她帶回現實。
她一把拉起沉重的大行李箱尾隨眾人下車,妹妹們沿途不斷大聲問路,尋找已訂好床位的青年旅館「慢吧」。
經過一番尋找,終於找到位在小巷裡、由白族老院落改建成的青旅,她已累得說不出話。
辦好入住手續後,精力旺盛的妹妹們決定把握時間出去探索古城,自覺體力有限的她只想留在房間梳洗、上網收郵件、然後補補眠。
將手機接上青旅的WIFI網路,她俐落地打開郵箱,除了幾封垃圾郵件,再沒有新郵件,讓她小小詫異一番。
將手機接上青旅的WIFI網路,她俐落地打開郵箱,除了幾封垃圾郵件,再沒有新郵件,讓她小小詫異一番。
以往郵箱裡總有收不完的郵件,讓她必須不斷查看,以免錯失重要訊息,而此時居然沒有新信件……
瞬間她恍然想起,以前郵件接收不完的是公司郵箱、是公事,現在已脫離職場的她開啟的是私人郵箱。
且這陣子很少主動對外聯絡,早已被外界遺忘,哪來的郵件呢?
她坐在床上輕靠枕頭,心中湧現濃濃失落感。自從離開那個讓人稱羨的工作後她才發現,原來重要的是那個職位、不是自己,
曾經呼風喚雨的somebody,到頭來不過是人盡相同的nobody。
她搖頭苦笑,關掉讓她感覺苦澀的郵箱,也關閉所有的期待、嚮往和意氣風發。
現在是在雲南大理,一切就讓它們隨風而去吧,否則又能怎樣?
翻個身,她又下意識去點Facebook,無法連線,一楞後她又清醒。
是了,自己是在有網路限制的中國,上不了Facebook。她再次感受到被熟悉世界拋棄的感覺。
沒有人發信給她,連想了解朋友動向、告知自己身在何處的Facebook都不管用。置身在陌生世界裡,周遭說的雖都是中文,卻與自己熟悉的用語有若干差異;
而不同的文化與政治意識,更讓她在對談間必須帶著某種機警與小心翼翼。
看來自己是真的被世界拋棄了,這和被拋棄到外星球有什麼不同呢?
她把手機丟到一旁,頹然臥倒床上。仰望窗外天光,淚悄悄滑下,這就是奮鬥多年的結果。
曾經擁有的,都已經成為過去式,現在擁有的僅是幾千塊人民幣現金和一張在昆明辦的銀行卡,
還有一個被稱為「大姐」的身分,那麼和沒有身分地位的街頭流浪漢相比,又有什麼大差別呢?
雖然當初是真的打算出來流浪,但此時此刻她卻有點害怕,害怕過著不被認識、不被認可與羨慕的生活。
許多的武裝,許多的擁有,許多的自信,在異域土地,開始像置於常溫的冰塊,慢慢消融、消失。
落寞間,瞌睡蟲來襲,她乾脆閉眼沉沉睡去,睡在一個可以暫時遠離現實世界的夢境裡。
落寞間,瞌睡蟲來襲,她乾脆閉眼沉沉睡去,睡在一個可以暫時遠離現實世界的夢境裡。
也許,那裡有足以安慰她的桃花源,她又將是舞台上的女主角,繼續享有掌聲與名利成就,繼續呼風喚雨。
也許一覺醒來,她又會恢復昔日的成功身分,雲南行不過是逃離忙碌生活的南柯一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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